第 48 章 【四十五】前路（附停更通知）（1/2）

鱼凰尽量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坐得端正。

张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一瞬间他心绪莫名。

眼前之人并不善于将自己的每一分情绪都隐藏起来，显然没有经历过多大的风浪，在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就会忘了伪装——比如刚才，她专注于思考，所以连自己的态度中失了平时的恭谨乖巧也没有意识到。

然而清醒的时候，就会“露出”纯良无害的表象，眼神要多茫然就有多茫然，无辜得像个无知孩童，无措得像落入渔网的游鱼，似乎毫无反抗之力，只要你想对付她，轻轻松松掂个指头就能搞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能力本身就不够强悍的人，选择这种伪装来降低对手的防备心理，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余地，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而现在，这丫头连面对他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地用上“伪装”的面目——虽然，在一开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试图让鱼凰尽可能全方位扮演好“失忆的云初”这个角色。

张良不知道自己失望的是她伪装得不够彻底，还是其他什么……

诸般念头在脑海中一纵即逝，张良的沉默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压下微乱的思绪之后，张良忽然改变了主意，咽下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施施然收手，转而朝着鱼凰淡淡一笑，道：“初儿，我想喝茶。”

鱼凰：“……”

鱼凰很肯定她这屋里是没有茶叶这种东西的，于是嘴角抽搐地起身，出屋，冒死向一直在屋外树上看、风、景的白凤传达了“张良先生想喝茶”的意思——不出意外地得到白凤的一个白眼。好在鱼凰没在屋外等多久，去而复返的白凤总算是带回拳头大小的一个布包，散发着清新草木香。鱼凰不懂茶，看到的时候只觉得意外——这荒郊野岭的还真有茶这么小资的玩意儿啊？但是这包“茶叶”好像和现代自己看过的不大一样，怎么手感硬硬的，像饼干似的？虽然她在小圣贤庄中见过张良喝茶，但她到底没见过所谓“泡茶”的过程。

拿到茶的鱼凰回到屋里的时候，张良已经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小火炉，上面驾着一壶水正烧着，看到鱼凰回来，兴致颇佳地朝她笑了笑，示意她过去。鱼凰觉得这情景不该出现在剧本上，但张良召唤么……她自然得乖乖滚过去——不过也因为被这火炉吸引了注意力，鱼凰一时间没注意到，角落里的香炉已经被点燃了。

水还没开，鱼凰在桌上把布包打开，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神情顿时像被雷劈过似的。

两三块灰黑色的饼状物，说饼干又不像饼干，毛毛糙糙的，仔细一看，像一团被胶水粘在一起的碎茶叶。

鱼凰小心地捏着那“茶叶饼”，深感智商捉急。

她茫然困惑地看了看张良，张良略意外地一挑眉：“初儿以前没见过这东西？”“穷乡僻壤哪来这么高达上的东西……”鱼凰喃喃道，对自己的家乡不由得产生愧疚之情——她的家乡在后世也是茶文化盛行之地，可惜她天生不懂这些，从来没了解过，要不然现在也不会看着这玩意儿满脑子问号。

“原本还打算让初儿为我烹一回茶，看来是不可能了。”张良轻笑，打开了壶盖，此时水正沸，上行的水蒸气遇到微凉的空气便液化成细细水珠，两人之间忽地浮起一层白雾，隔着雾气，彼此的容颜和目光都模糊不明。鱼凰有些怔怔。

张良忽然又是一笑：“水开了。”

说完，他伸手取过茶壶，茶叶饼握在掌心，合手微一用力，细碎的粉末就簌簌地落到壶中。张良从怀中取出手帕把手擦干净，接着提起水壶，将滚烫的热水注入茶壶中。

一瞬间又是一阵雾气氤氲而起，伴随着清香茶味，在室内泛开。而香气最浓处是那个人眉眼间难得一见的闲适，执壶的手玉白修长，抬起的手臂上广袖微滑，露出一小截瘦不露骨的手腕。

鱼凰只觉得这般风姿说不出的好看。

茶沏好，张良给自己和鱼凰各倒了一杯，然后自己悠悠哉哉地喝了起来。

鱼凰喝不出感觉——她的感官似乎都被调动到其他某些部位去了。而看着张良浅笑悠然的样子，鱼凰有点恍惚，借着喝茶做掩饰，好不容易集中注意力，将思绪拉回正轨。

“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鱼凰开口，张良的执杯的手一顿，几乎是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淡笑，但鱼凰注意到张良眼中似乎有什么其他情绪闪过，近乎敏锐地觉察到——张良似乎有那么点不开心。

怎么了又是？难道是因为前路未卜所以情绪不好？这不像张良会做的事情吧？

鱼凰的神色有些困惑。

张良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几乎不可觉察地皱了一下眉，而后却意味不明地轻叹了一声：“难得有片刻偷闲，不料初儿这般煞风景。”

鱼凰：“……”

“不过，”张良弯了弯眉眼，浅笑道，“初儿还是再喝一些，免得浪费。”

浪费？

鱼凰没明白过来，但张良已经自作主张地给她的杯子加满，经水汽润泽过的双目越发幽亮，看过来的眼神里似乎还有种叫做期待的东西——毫无疑问，鱼凰完全没有抵抗力，乖乖地拿起杯子把茶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