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这天晚饭事后，街上的雾气更浓了，浓得险些走个顶死面儿都看不到人。杨晓平和李敏捷抱着子荀回了他们新房那里，刘承彦和王燕也回了他们这边。纷歧会儿，杨晓丽把锅碗拾掇清也跟过来了。她把外间屋的炉火拨旺，把炉子下边的炉灰撮出去，到东间屋跟王燕说了一会儿话，就到刘承彦睡觉的西间屋来了。

“我看看你的伤。”她走到刘承彦身边轻声问。

“什……什么伤？”刘承彦正站在书架前翻书，他回过头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你装什么傻你！”杨晓丽见他支吾她，突然间就发了火，张口就骂了他一句。

刘承彦吓了一大跳，脸一下子就红了。

“出了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跟我打个电话，你真的就那么恨我吗？你就是不要我了我也照旧你姐姐！”杨晓丽盯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姐……我……我没有……我没事儿……”刘承彦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一边忙乱地躲避她的眼光。

“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了吗？……村子里有好些人都知道你出了事，人家问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你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刘承彦一时语塞，自知理亏地逐步低下了头。

杨晓丽真想接着骂他，可见他一付又胆小又很拮据的样子，就又把声音低下来了：“把你的背转过来，让我看看。”

“没事了……伤口也都好了……真……真的！”刘承彦不想让她看。

“你是不是想让我打你？”杨晓丽娇嗔、愠怒的盯着他：“把背转过来！”

刘承彦红着脸，逐步转过身去。

杨晓丽让他把前边的衣扣解开，逐步把衣服撩上去：他的背上一共有六处刀伤，伤口虽然已经长好，但周围还泛着青紫。杨晓丽一处一处地抚摸着，泪水也一滴一滴地流下来：“你……这次出去……是不是因为？”

“不……不是。”刘承彦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听她有自责的意思，马上心里酸酸的。

“姐……错了！……姐对不住你！”杨晓丽满眼是泪，把脸牢牢贴在刘承彦的背上：“我有时候……真希望你能狠狠打我一顿！你为什么对我……一点儿性情都没有……”杨晓丽失声痛哭起来。

“姐……”刘承彦逐步转过身来，“那都是已往的事了……我们不再去想它……我们还重新开始。”

杨晓丽深情地盯住刘承彦的眼睛：“……你就真的……不嫌弃我？”

“真的。”刘承彦也深情地望着她。

“对不起……”杨晓丽第一次依偎在刘承彦的怀里，泪水也刷刷地流下来。

在去年头十的那天晚上，杨晓丽从王保中的屋子里走出时，被几个捉迷藏的孩子望见了。厥后，王保中也以此为荣，随处宣扬，于是这件事很快就在村子里流传开……

其时刘承彦简直就不知道该怎样去面临世人，更不知道该怎样去面临自己的人生了。

有天他在大街上走着，康新凯的妻子一望见他就在他身后高声说：“婚还没有结就当了王八，还整天神气什么！”

那时，何等难听的话他都得听着，何等亵渎人的眼神他都得忍着。

那年头秋的一个晚上，他和王彦顺给果园办完事回来晚了，去村里的一个小饭馆用饭。他们一进屋就望见了王保中。

刘承彦的心跳起来，他看了眼屋里的人们就在靠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了。

他不想再看到王保中，就把脸扭到了一边，可是王保中不知是因酒喝得太多照旧有意炫耀自己，竟然朝着刘承彦走过来了。

王保中是个近视眼，看人或和人说话总是和人靠得很近，一说话，唾沫星子总是要喷到人的脸上。

“刘……刘……刘承彦……”他的舌头根儿已经很挺，说话吞吞吐吐而且发音禁绝。

刘承彦逐步转过身来。

“我……我……我睡了睡杨晓丽……你不会介意吧？”

用饭的人们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都受惊地纷纷朝这边看。王彦顺的心也马上就激跳起来。

王保中仗着是荣复武士，立过功，外甥又是民政局长，基础就没把刘承彦放在眼里。他流着口水，看着刘承彦的眼睛说：“杨晓丽那……那两个**……尚有那两条大腿，真……真能把人痛快死！……我……我还从来……”

刘承彦一闭眼，站起身来就朝着他的下巴上一拳，“砰”的一声，王保中凭空就从饭馆儿的屋子里摔到门外的台阶上。刘承彦顺手抄起一个凳子，冲到门外，抡起来就朝着王保中的头上砸去……

王彦顺一看欠好，赶忙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咔嚓”一声，凳子落在了王保中的身边，登时就摔碎了。

屋子里的人们马上就惊得目瞪口呆。

那一次，王保中竟然受住了刘承彦这一击，但他躺在地上吓得连大气都没敢出，酒也醒了，厥后再也没敢找过刘承彦的贫困。

杨晓丽自从她的事被传开后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变得不那么张扬，也不那么爱说话了。整天不是闷在家里，就是去地里没时没晌地干活。

在那段时间里，郝淑芬也是整天提心吊胆的。她一会儿坐卧不宁，一会儿又心事重重地视察着杨晓丽和刘承彦的脸色。刘承彦除了变得越发默然沉静，似乎看不出什么此外。杨晓丽也没她想得那么气馁——她似乎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