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寒露重逢（1/2）

海风拂晓，正似松涛；篝火炙燃，正如狐鸣；箫声低沉，附和着浪涛，如泣如诉！

“你醒了！”箫音戛然而止，声若冰霜，冷酷无情。正是那:

芝兰聚露魄凝寒，古井无波墨砚鬟。

炬目剑眉唇齿皓，白衣玉履影姿翩。

谦谦君子拙拙讷，袅袅芳龄颤颤言。

自是招潮亡命聚，非它莫属续今缘。

凌纤儿缓缓的睁开双目，犹然朦胧，望着眼前之人，呢喃道：

“志永……”

待到慢慢清醒，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并非张志永，这少年如此熟悉，就像在何时何地见过一样，但凌纤儿脑海中嗡隆轰鸣，重伤的她却没有一丝力气去回想。

只见那似曾相识的少年正慢慢放下手中洞箫，转眸认真的望着凌纤儿。

凝神兮澈目秋水，秋水兮剑眉含星，寒星兮齿皓编贝，编贝兮素唇启月；启月兮君子凛凛，凛凛兮宵中寒映，寒映兮霜露苍苍，苍苍兮傲骨嶙峋；嶙峋兮袭裳朔风，朔风兮负剑料峭，料峭兮玉履无暇，无暇兮洞箫白壁；白壁兮眸前君子，君子兮更胜仙神！

“你……你是……”凌纤儿一直望着眼前的少年，但重伤刚醒，突然又感觉到一阵眩晕。

那少年冷冷的看了看凌纤儿，眉头紧皱，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只道：

“你伤了，很重！”

凌纤儿欲缓缓起身，却实在做不到，那少年见状，忙按下凌纤儿道：

“别动！”

篝火映闪着虚空，凌纤儿缓慢的环顾四周，原来竟是在海边，她与少年正在一破旧鱼屋之下，那鱼屋已然破的不能住人，这才慢慢想起，自己于东海之上被巨兽赑屃水龙击中落入海中之事，复又担心起可乐、尔雅和于凡来，一阵失神。

那少年见凌纤儿盯着鱼屋一直看，想了想，便道：

“不是我的！”

凌纤儿大异，这少年面容冷漠秀俊，话语言简意赅，似是不喜多说的样子，实在奇怪，想来附近没人，极有可能是这少年救了自己，便艰难的开口道：

“多谢……多谢公子相救……”

“勿谢，不是我，是它！”少年似是知道凌纤儿要感谢自己，却不予接受，凭空收走手中的洞箫，指向了凌纤儿一侧的招潮剑！

凌纤儿转眸望向招潮剑，却见灵剑已然损毁！想起那日东海之上竟是招潮见她有危险，舍灵护主，才保她一命，但招潮已然灵力全无，直如废铁！

凌纤儿大痛，泪水划出眼帘，却连抬起手臂擦拭的力气都无。

那少年见凌纤儿因灵剑损毁，竟自流泪，微感惊诧，但他仍是无动于衷，只冲着灵剑说了一句：

“我的！”

凌纤儿心想，招潮已经毁了，难道这少年还想要这废剑？只是招潮毕竟救了自己，把它就这样送人好吗？遂艰难说道：

“招潮……陪我良久，如今已陨，我只想……将它……好好埋葬……公子若是喜欢，不如日后我再为公子寻一把更好的……”

那少年大疑，复又点头以示明了，道：

“本是我的，玉山，朝露谷，矮人峰。”

凌纤儿目瞪口呆，豁然间才回想起来，原来这少年竟是他同张志永、尔雅刚刚下山，在玉山朝露谷与露水娃娃作战陷入困境时，那突然间出手相助的少年剑仙！而身旁躺着的招潮剑正是这少年剑仙所赠！

“这……公子……原来公子是那年在朝露谷中救下纤儿与挚友三人的……少侠……这……请公子恕纤儿眼拙，未能即刻认出恩人，我……咳咳……”凌纤儿内心激动，转瞬便牵动了身上伤势，长咳不已。

“……”那少年摆了摆手，又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明了，继续道：

“招潮？它既已认你做主，便是姑娘的缘分！”少年古井无波。

凌纤儿顾景惭形，缓过气来，慢慢止住长咳，惭愧的不敢看向眼前的少年。

少年见凌纤儿不再言语，便又道：

“姑娘……无须自责！”

凌纤儿双眼微亮，抬头深深的看了那少年一眼，怎奈伤势过重，醒来已是不易，口中即便有话，却又不知该如何与这少年说。

那少年来到凌纤儿身边，看也未看她，只自顾的慢慢捧起残损的招潮剑，眼中满是爱怜之色。

他捧着招潮剑转身来到海边，望着那滔滔不绝，银河荡漾的海水，轻轻道：

“它既出自深海，如今魂归，定无遗憾，姑娘莫在挂怀！”说罢便将那残破的招潮剑葬入了寒冷的海水之中。招潮的身影如逝去的光阴般，一晃的绚丽后消失不见！

海潮潇潇，打湿了寒露中冷玉少年的衣摆与袖角，君子拙拙；篝火哧哧，炙痛了软沙上落魄少女的红颜与泪水，芳龄颤颤。

此时，“呜呜呜”声响，篝火上面的伤药终是煎熬完成，那少年回过神来，走到了篝火一边，取下壶罐，将滚热的药汤倒入一旁的石碗中，弯腰端着石碗慢慢来到凌纤儿身边，道：

“喝药！”

凌纤儿知道少年是好意，怎奈伤重，实在起不了身来。

少年见状，将药碗置于一旁石凳之上。

他近身轻轻扶起凌纤儿，复又将药碗拿起，递于凌纤儿口前，想要喂她喝下。

怎奈刚熬好的药汤实在太烫，热气一下就呛到了凌纤儿，让她咳嗽不已，少年说了一声：

“怪我！”

将药碗复又置于石凳之上，一手扶着凌纤儿，一首拈诀“风露饮”，瞬间，药碗便由烫转温，少年重新拿起药碗，再次递到凌纤儿唇边。

凌纤儿见他施展的乃是那露水娃娃曾留下的九天甘露秘籍，遂也明了，一点点喝下药之后，艰难的说了声：

“多谢……公子！”便又沉沉睡去。

那少年并未答话，也无表情。想来若不是凌纤儿伤势太重不能多说话，这少年定然一句话都不曾言起！

凉夜短暂，白昼恍然。

几日来，二人都是讷口少言，不曾交谈，只有在喂凌纤儿吃药时，少年才会说一句“喝药！”，凌纤儿则会回一句“多谢！”。

直到第七日晌午，少年扶着凌纤儿走路，凌纤儿才察觉，她是来到了一座孤岛之上！岛屿并不算大，岛中有座小山，水灵充沛。

正徘徊思虑间，那少年突然眉头一皱，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

“它们回来了！”

凌纤儿一凛，问道：

“是谁！”

少年看了一眼远方又看了一眼凌纤儿道：

“问你！”

凌纤儿顿觉奇怪，遂的向海岸的远处望去，原来竟是讙头三小只，在岸边一蹦一跳的回来了！

啾啾老远就喊道：

“小哥哥，凌纤儿小姐姐，我们回来了！”

“等等我……羞羞……”丢丢与啾啾跑得太快，羞羞追不上，险些又摔了个跟头！

凌纤儿见是它们三个，遂喜笑颜开。七日来与这少年接触，二人都沉默寡言，气氛压抑，而想起志永、尔雅、可乐等人又是一震担忧，可惜灵力受损，飞剑陨落，无法向众人传音。由于太过忧伤，竟然忘了灵兽袋中，还有他们三只小家伙，是以十分亲昵的迎着它们到来。

少年见凌纤儿浅笑嫣然，似乎被感染了，竟反常的凝望着凌纤儿，嘴角划过一抹霁颜。

“丢丢，啾啾，羞羞，你们去哪里了？”凌纤儿问道。

“找食物！”

“找出口！”

“找大家！”

“……”凌纤儿继续问：

“那可找到了！”

“找到了”

“没有！”

“没有！”

“……”少年满面尴尬，凌纤儿也无奈的露出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