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孤寂元夜（1/2）

第九章孤寂元夜

为了一睹太子的风范，苏湛只好委曲留下，每人穿上了分发的威风凛凛的锁甲，整齐齐整地立在练功场里，让苏湛以为和古今的阅兵居然大同小异。

等了许久，才听到太监的一声长腔：“太子驾到”

片晌，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入，头戴翼善冠，身披红色长袍，盘领窄袖，上有金织蟠龙图样，貂绒披风潇洒背在身后，腰上系一条玉带，垂下精玉流苏，脚踩白底黑面皮靴。走起来摇摇摆摆，像一个庞大的穿着衣服的企鹅。

苏湛的心里有种破灭的感受，原来对太子风姿的憧憬瞬间破碎。

随着太子一行尚有几个苏湛未曾碰面的大臣，看着他们对太子敬重谄媚的样子，苏湛有种寓目新闻联播的模糊感，一时有些昏昏欲睡。

太子波涛壮阔的豪言壮语引得周围的同僚阵阵慷慨回应，苏湛也随着搪塞地做做样子。

朱高炽讲完话，满足地环视了一圈，平和地和旁边的一个穿着高官衣着的大臣亲切地攀谈，可见那大臣的关系和太子很是纷歧般。纪纲也在一旁颔首哈腰地攀龙趋凤，几人时不时发出笑声。

吴亮注意到苏湛的眼神，道：“太子旁边的是杨士奇杨大人，太子监国的时候是他一直在辅佐。去年的东宫事件，几多人还在诏狱中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可是他，连屁股都没坐热就给放出来了。”

听了吴亮的话，苏湛又仔细看了看太子旁边的这个叫杨士奇的人，头戴乌纱，身着红色官服，蓄着髯毛，面色和善，怎么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半大老头子，没什么三头六臂的稀奇，于是不置能否地摇了摇头。

见苏湛没什么兴致，吴亮便噤若寒蝉了。

不远处，宅心仁厚的太子，正可谓身宽体胖，和身旁的杨士奇相谈甚欢。纪纲在旁侧也时不时插言两句，似乎也是一团和气，可是在纪纲的眼底，却挂着几分不为人知的阴霾。

***

是夜，元宵团圆夜，月光皎洁，圆圆的月亮挂于天际。苏湛从值班房里走了出来，凭栏而立，古今的月亮丝毫未有改变，只是物是人非，不知道家里的人们是不是在仰望同一轮明月，不禁伤感起来。

孤寂的夜，看着月光，望着远处的花灯，苏湛自讥笑了笑，笑得洒脱，忍不住低声哼唱起那首歌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回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离合悲欢，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希望人恒久，千里共婵娟。”唱毕，许久默然沉静，眼前浮上了薄雾。

“想家了？”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打破了苏湛的忧伤，苏湛向着话语的泉源望去。

说话的是苏湛的冤家对头夏煜夏千户。

此时他在夜月的流光中，逐步踱步过来，悄悄站在苏湛的身侧，和他并肩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两人许久无语。这样静谧的夜色下，远处的喧闹离得很远，只有眼前的寂静和静默。

苏湛终于打破默然沉静，起源盖脸地问了一句：“你也因为各衙门进送物件停了而烦恼么？”

夏煜毫无心情：“你说什么？”

“我听说纪大人今天心情很欠好。”

夏煜轻轻徐徐笑了一声，淡淡地如同绒绒的羽毛落地，摇了摇头。

“你很有趣。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这么有趣。”

苏湛摸不清夏煜这句话里的寄义是褒奖照旧讥笑，许久没有回话。

“你为什么走上这条路？”苏湛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月色下，夏煜的脸色清冷，看不出悲喜，眼光沉沉地望了望苏湛，许久终于说道：“有时候，人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