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1/2）

越日一早，贺栖城在客栈中集齐了洛阳城中贺家各处工业的掌柜。

众人昨夜就已经辗转听说了贺栖城的厉害，一面庆幸讼事终于不了了之，一面却不由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原来洛阳城的老管事仗着老资格，向来不将贺栖城这位新任总掌柜放在眼里。一众掌柜为他是从，对于贺栖城上任后颁下的规则自然也都是阴奉阳违。哪知老管事说没就没了，死后还留下偌大一个烂摊子。众人虽然传书让贺栖城赶来调停，实在对他却没有报几多期望，少不得是怀了几分拉他来出头顶缸的心思。岂料贺栖城只用三天就让状元郎灰溜溜成了缩头乌龟，这份手腕、这份配景怎能不让人心惊？所以一听说贺栖城召集，一个个早早就赶到了地方，恭顺重敬站在客栈门外期待。

贺栖城却没说太久。他先定下了个老实持重的人做为新任洛阳管事，又对众人重申了一遍他上任伊始就定下的八条规则，提了提修建私塾之时，顺便还罚了两个账目上有问题的掌柜，便招招手让众人散了。这一回贺栖城旧话重提，众掌柜哪敢再有丝毫懈怠，虽然心中对其中一两条稍有异议，却也照旧一个劲所在头，一个个立誓起誓会将这八条谨记在心。

至此洛阳之事总算是彻底有了个了却。贺栖城暗自松一口吻，一面让绿翡准备启程，一面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半道上却见一人站在院子中央，脚下还躺着个打翻了的托盘，一件雪白的袍子在青砖地面上煞是惹眼。

“东方年迈练完功了吗？”贺栖城看出东方不败面色不愉，眼珠一转，笑盈盈拉起东方不败的手道，“不如陪我一道去用早点吧！一大清早就开始忙，可把我饿坏啦！”

东方不败面色稍霁，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早就被我一手宰掉了。”

贺栖城望一眼地上的袍子，认出就是前几日和王氏兄弟起争执之物，马上微笑道：“怎么？王元霸又派人给送了回来？”

东方不败冷冷道：“来人说是姓李，还邀我去太白楼喝酒哩！”

贺栖城闻言不由大奇道：“就只请你？”他见东方不败眉头微蹙，自顾自道：“这可真是希奇了！我刚想说状元郎做事也算仔细，怕我以后给他穿小鞋，倒先把工具给送了过来。可他怎么不来请我，反倒只请你出去？啊，是了，啊一定他是瞧着东方年迈要比我好说话呢！”

贺栖城心中雪亮，李状元虽然有心服软却不屑向自己区区一介商人低头，东方不败是江湖上的异侠，与他相交倒不算有**份，所以才会私下派人来邀东方不败。只要能搭上东方不败这条线，自己这头也就算是揭已往了。贺栖城不由暗笑，状元郎不愿“自降身份”，他却还不稀罕跟一个有才无德之人同桌饮酒哩！只是东方不败刚刚竟说要不是看在自己的体面上就要将状元郎一手宰掉，这份傲气可认真是举世无双了。让人瞧着好不欢喜！

当下脸上笑容愈甚，温言道：“拿一件穿旧了的袍子来送人，倒恰似咱们没衣裳穿似的，也难怪东方年迈会不兴奋。来来来，咱们去喝洛阳胡辣汤去，犯不着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

实在这件袍子李状元莫说是穿，就是放在身上比都没有比过。当日王家驹失事之后，王家骏挂心兄弟，也基础未曾想起这件袍子。反倒是李状元偷偷去刺绣铺探询了东方不败的身量体形，估算着让人重新悔改一回，才叫人送到客栈，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东方不败听贺栖城言语间大有亲近之意，怒气登时消了泰半。心中暗想，这人偶然也算是能说对一两句话，自己何曾是用一件衣裳就能讨好的？当日若不是看在贺栖城的份上，自己就连进店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只不外贺栖城左一个“咱们”右一个“咱们”，听在耳中怎么似乎以后的衣食住行都要与他一道似的，总似乎有些差池味呢？

他一早上先练了一趟功，本企图去找贺栖城，却被个书童搅扰了兴致，此时简直也有几分饿了，当下不由微笑道：“你不是徽州人吗，怎么也喜欢吃辣？”

胡辣汤是河南名点，常和其他点心配在一起作为早饭。考究的是香、浓、稠三个字，粘稠如粥，香辣适口。而徽州菜名列天下八大菜系之一，却是素来以鲜著称，擅长炖煮，却罕有辣味。所以东方不败才有此一问。

贺栖城笑道：“人生在世就该什么都试上一试，吃喝玩乐、爱恨情仇，错过哪一样都是惋惜。”

东方不败不由抢白道：“那杀人纵火你也想试试？”

贺栖城脸上登时笑意更浓：“杀人纵火我原来是做不来的。不外要是东方年迈盛情相邀，我倒是可以舍命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