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1/2）

第二十八回

绩溪县外漂亮镇,西接黄山，东临徽水,山峦秀丽,四面云雾缭绕,端的是一派仙家洞天福地的好风物。漂亮镇外原先并没有大路。只因出了巨商贺家，自十余年前起便在山间硬生生开出了一条青石大路直通镇外。

这一日，春雨如丝，乍暖还寒,镇外长亭中坐了一个青袍人，正往大路上探头张望。只见那人二十五岁上下，容貌倒还周正,只是一双眼睛总喜欢斜眼看人,看起来有些奸佞。那人占了长亭一角,通常有车马经由，他肯定仔细寓目。脚下还备有食盒酒壶，想来是已经在此守候了多时。

直等到正午事后，他见一辆黑漆马车从蹊径止境泛起，登时手搭凉棚伸长了脖子探看。也是他眼尖，远远瞧着车夫边上坐着个翠衫的小丫头，登时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急急遽戴上斗笠，披了蓑衣，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绿翡女人吗？数月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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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坐着车前的丫头小圆脸，翘鼻尖，薄嘴唇，不是绿翡又是哪个？这头青袍人站在车旁满脸堆笑，绿翡见了他之后却在心中暗道一声晦气。她认出这人名叫常三，是夫人身边的心腹，通常里流里流气，还总喜欢调戏家中的丫头。绿翡年岁小，又甚得贺栖城的痛爱，自然是遇不到这样的事，只是她听众多姐姐们说得多了，心中不由对此人多了几分厌恶。

“我道是谁，原来是赖管事呀！赖管事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踏青？”常三原本姓赖，家中行三，因脑壳后头秃了铜钱巨细的一小块，便被人称作“瘌痢头阿三”。他嫌弃自己姓得欠好，死活投合着拜了夫人做谊母，又改了夫人外家的姓氏，这才叫做常三。绿翡偏生要叫他老早的姓氏，却是存了几分讥笑的意思。

常三听后倒也不恼，嘿嘿一笑道：“绿翡女人那里话，这不是夫人有命，让我来接大少爷嘛。不瞒你说，我在这长亭里都候了整整两天啦！”

绿翡冷冷一笑道：“怎么，夫人还怕大少爷找不着家吗，偏要你来接？”

常三摇头道：“绿翡女人说笑了。你有所不知，原是几位表少爷到了，老宅子里不够地方住，夫人琢磨着横竖大少爷回来也住不长，就把黄山上的别院收拾出来给大少爷栖身。夫人怕大少爷进镇白跑一趟，所以才让我在此守候。”

绿翡闻言不由柳眉倒竖，指着常三怒道：“好啊！夫人这是连家都不让大少爷回了吗？雀占凤巢，好大的胆子！”

正这时车帘却被人揭开一角，只听贺栖城低声道：“绿翡，还不快谢了常管事的盛情。咱们改道去黄山别院。”

绿翡虽是愤愤不平，却不敢违逆贺栖城的意思，只得付托车夫改道，却瞧也不瞧常三一眼。那常三低垂着头，等马车走得远了，才嘿嘿一笑，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唱着小调往镇中走去。

直到马车逐步走上山路，绿翡终于忍不住钻进车厢，咬着下唇，两眼憋得通红，站在那里也不说话。贺栖城那里不懂她的心思，笑了笑道：“有甚么话，你说吧！”

绿翡愤愤道：“大少爷，你、你怎么能听谁人姓赖的乱说八道，就这么、就这么改道去黄山呢？”

贺栖城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微笑道：“既然家中地方不够，我这个做主人的给客人腾地方也是应该。再说，二弟多数也在黄山，我回来就是要为了替他治病，早一些见到他也是好的。”

绿翡急道：“可这都是夫人的企图啊！她的外家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大少爷回来的时候来，可不就是她早就算计好了的。镇里贺家的族人众多，夫人她这是怕你回去见了族长、族叔，和他们团结在一块儿，所以才一定不让你回家呢！”

“喔？我家绿翡倒是长头脑了。你倒说说看，我应当如何做？”

绿翡连忙道：“虽然是回去！家里那么大地方，还怕找不到一个院子落脚吗？再怎么说，夫人那些外家的亲戚，也不能占了主人家的地方不是？最好是大少爷端出架子，把那些闲杂人都轰了出去，那才解气呢！”

贺栖城闻言不由轻笑作声，靠在东方不败的颈窝上，低声道：“东方年迈，你看看，我家绿翡霸不霸气，一张嘴就让我往外赶人呢！”

绿翡听出贺栖城在对东方不败取笑自己，不由急道：“东方大侠，你、你帮我劝劝大少爷呀！”

东方不败也不禁面露微笑：“绿翡，你以为夫人忌惮小贺团结贺氏一族，所以才不让他回家？”

绿翡连忙颔首：“自然是这样没错。”